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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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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早,藍劍出去探風,打了一只野兔回來,正在樹下剝皮,寧瑜靠在山壁上,她忽然把耳朵貼在石頭上,臉色凝重——

“戒備,馬隊來了!”

這是隨城,來的自然不會是盛軍!

大夥提了劍戒備,藍劍出去探風,很快鉆過綠藤進來,“小姐,是榮軍!來了有上百號人!!”

糟糕,此處也無路可退了,寧瑜做了個噤聲的動靜,讓人趕緊把洞口的石塊堵上遮掩!大家全都嚴陣以待,心都提到嗓子眼,若是被發現,他們只怕都要命喪此地!

突然有狗狂叫!

寧瑜心往下沈,狗的鼻子是最靈敏的,能尋著人衣服的氣味搜到人的藏身處,甚至連埋在地下的也能找!

“不要亂動,他們要的只是我。”

寧瑜講道,容拂即便把她抓了也無濟於事,她爹不會因她受制於人,殷鈺更不會為她折損半分!

狗的叫聲就在眼前,寧瑜深呼吸,她們被發現了。

外面嘈雜,寧瑜讓她們退後,回頭叮囑藍劍:“保護好顧文!一定不能讓他死了!”

“小姐!”

藍劍急了,急得喊她。

山洞被發現了,榮軍扒開了石頭,一條半米高的大狗便往裏撲,寧瑜飛起一腳將它踹開來,狗立刻被人拉住。

寧瑜走出來,容拂騎在馬上笑著瞧她:“寧小姐,讓我好找。”

寧瑜也笑:“信王怎麽老是跟我過不去呢?”

容拂搖搖頭:“只怪寧小姐你太過重要,顧文呢?”

“我以為你只是找我,顧文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,對你毫無威脅,怎麽信王還要趕盡殺絕?”

容拂抿嘴一筆:“寧小姐也不是一般女子,當懂得,不然你們理宗皇帝十三個兒子,怎麽只剩下英宗一個。”

“所以你一定要殺他?”寧瑜臉冷沈,盯著他問。

容拂笑而不語,自然是要殺的,成大事者當心狠手辣,藍劍走出來,寧瑜沖她使了個眼色,藍劍立刻懂了,她退回了山洞,寧瑜執刀也往後退,一閃身退回了洞裏,回頭起手斬了一名榮軍的頭顱!

廝殺聲一片,血染紅了青山綠草!

寧瑜抓著顧文的手一刀砍了榮軍的手臂,渾身浴血!那人慘叫著抓著斷劈倒在地上疼的打滾!因著容拂要活捉她,無人敢要她的命,所以寧瑜反倒占了上鋒!

容拂在馬上瞧著,微微擰了眉頭,他帶了一百多人來自然是不怕寧瑜殺的,只是此地畢竟是隨城,如此拖下去難保不會夜長夢多。

容拂伸手,手下立刻將弓給他,容拂上箭,描準寧瑜的右腕,拉滿弓,一箭飛射出去——

“小姐!”

藍劍被困住了,扭頭瞧見便不顧一切地撲過來,可是來不及了!

嗖——

一絲破空聲傳來!

容拂的箭將至,淩空一支利箭射在他的箭頭上,硬是將他的箭飛射出去!

容拂吃了一驚,厲聲喝道:“戒備!”

千軍萬馬的聲音忽然滾滾而來,塵土飛揚!一行人策馬狂奔,容拂的馬躁動不安,不停的挪步!容軍一層一層將容拂團團圍起保護他!

寧瑜喘著氣,還未看清人,一人騎馬馳騁而來,她腰上一緊,被人撈起帶到馬上,她扭過頭,吃了一驚,“皇上!”

殷鈺一手摟著她的腰,一手執著韁繩,朝容拂微笑,“信王,好久不見。”

容拂快速的一打量,殷鈺足帶了上千人,估計個個都是好手,他是討不得便宜的,他心裏又怒又不甘心,“盛帝,恕容拂失禮了,只是這裏可是隨城,盛帝招呼都不打便帶人入城,不知道的還以為盛帝要奪我榮國呢。”

殷鈺似笑非笑:“是啊,這裏可是隨城,信王掠了朕的皇後,朕愛妻心切前來救人,朕也想問,信王存的什麽心吶,莫非真是要挑起兩國戰爭?”

容拂臉色變了:“盛帝莫要血口噴人,本王何時掠了盛後?”

殷鈺在馬上,一雙明眸清冽,嘴角含笑:“信王派了皇十七子容文,化名顧文,潛入我大盛步步為營先是害寧國公夫人不成,再又害皇後中毒未遂,而後又將皇後掠到隨城藏匿,皇後,是不是?”

殷鈺摟緊寧瑜的腰,低頭笑問,寧瑜抿緊嘴,臉色清冷,高聲道:“正是,皇上所言分毫不差!信王,若不是,那這山裏的一場血戰,昨日的一場血戰,又是為何?”

容拂臉色發青,百口莫辯!

殷鈺瞧著容拂笑:“天下人都知道,皇後是朕的心頭摯愛,如今皇後受了委屈,朕卻是不能不為她出這口氣的,信王,就暫時委屈你隨朕一行,待朕向榮後問了罪,為皇後要補償,自然會將你完璧歸趙送回榮京交給榮後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容拂咬牙,殷鈺這意思是要拿他交換!憑殷鈺的胃口金銀珠寶是看不上,那必定是要換城的!!

“……”

殷鈺使了個眼色,盛軍蜂擁而上!

榮軍被卸了兵器,容拂被捆了手腳困在馬車中。

殷鈺扭頭看一眼顧文,一笑道:“差一點把十七皇子給忘了,來人,好生請上車,一起帶走!”

說罷,殷鈺摟著寧瑜,輕斥一聲,駕馬領人離開。

風靈城。

寧府。

殷鈺扶寧瑜下馬,寧瑜緊跟著他,他走得快,她便跟得吃力,腳上的殘疾便遮不住了,殷鈺回頭停下腳步,他盯著她腿問:“腿怎麽了?”

寧瑜把左腿收回,站得筆直,垂著眼道:“沒事,受了傷還沒好。”

殷鈺把手伸過來,牽著她一面走一面道:“待回了宮,讓唐行良好好給你瞧瞧。”

“皇上!”

寧鎮遠父子匆匆迎出來,寧鎮遠急忙跪地給殷鈺行禮,殷鈺扶他起來,笑道:“寧國公不必這麽大的禮,你可是朕的岳父。”

“臣不敢,臣惶恐。”

寧鎮遠是真的無地自容,恨不得去撞墻,“臣,教女無方,給皇上添亂了。”

寧瑜畢竟是皇後,是皇上的人,寧鎮遠再氣也只能憋著,不敢失了分寸,否則他定一巴掌打過去了。

殷鈺在寧鎮遠手臂上拍了一下,大笑一聲,拉著寧鎮遠進屋敘話。

寧瑜左腿生疼,她極力忍著,拖著腿緊跟在後面,跟進了屋。

進了廳堂,殷鈺坐下來,端起茶碗喝了口茶,對林衛說道:“把信王給朕押好了,若是人丟了,朕摘了你們的腦袋。”

林衛行禮:“是,屬下領命。”

寧鎮遠吃了一驚:“皇上拿了信王?可是榮國的信王?”

殷鈺放下茶碗,笑道:“自然是。”

他說完朝寧瑜伸出手,寧瑜剛剛歇了口氣,不得不忍著腿疼走過去,殷鈺握著她的手,笑得溫柔:“瞧你臉色這麽難看,這一路一定是累了,來人,送皇後回屋歇著,好生伺候著。”

寧瑜走後,殷鈺目光一瞥,對身邊的初三道:“讓人退下,在院裏侯著,朕與寧國公有話要說。”

初三行一禮,將房門關上,領人退到院中去。

“寧國公。”

殷鈺淡淡地道,寧國公應一聲,殷鈺擡眼,眼神變得犀利,“榮國東南,隨城,王城,鼓羅十五城,原都是我大盛的城池。”

寧鎮遠低下頭,心中沈痛,“是,臣無能,未能幫陛下收回國土。”

“與你無關,盛國之弱緣於諸王內亂,才給了榮國變強的機會,秋原東南隨王十五城原本是我盛國的土地,大片的良田都在這十五城,原是養兵的絕佳好地被榮國奪了去,我盛軍不得已縮在秋原這片貧瘠的沼澤之地。”

殷鈺說罷,微微抿緊嘴唇,眼神幽深,寧鎮遠心頭亦是沈重,殷鈺忽然換了笑臉,歪著頭道:“現在,朕屬意要收回這十五城。”

寧鎮遠猛地擡頭,他不敢信:“皇上要打?”

殷鈺笑,從袖中摸了把扇子敲了下掌心搖頭:“盛國需要喘息的機會,暫時不易戰,朕要用信王換。”

寧鎮遠激動的心狂跳,他神情凝重:“陛下要用信王換東南十五城,榮國會同意嗎?這十五城可是無價之寶啊!”

殷鈺抿嘴一笑:“為什麽不會同意?榮國的老皇帝病重已經不管事了,榮後就信王一個兒子,榮國還剩下六個皇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,帝位之爭成敗在一舉,莫說是東南十五城,便是朕要二十城,榮後都會給,給不了,她想盡辦法也要給,榮後一族的權勢根基是信王為帝,帝王之爭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。”

“若成自然好,但憑皇上吩咐。”

殷鈺點頭,“朕知會你一聲,你要準備派兵守城,這十五城的榮國百姓朕不要,自會讓榮國遷走讓我盛國百姓遷入,寧國公,切記,不可苛待榮國百姓。”

殷鈺說罷攏了下袖子,漫不經心地道:“朕志在一統天下,不想落得殘暴的名聲,免得將來不好收攏榮國民心。”

寧鎮遠怔了忡,急忙跪地,他激動地聲音發抖:“陛下聖明!”

殷鈺笑著扶起他,道:“朕留不了幾天,便要與皇後一同回京,便讓小寧將軍一同回去吧。”

寧鎮遠低著頭,眼神微微變了,不動聲色地道:“他笨手笨腳,護送皇上怕是不得力。”

殷鈺道:“無防,朕要他回京,是要委以重任,朕身邊也沒些個得力的人,你培養出來的人朕用的安心。”

“是,全憑皇上做主。”

殷鈺今日暫時歇在寧府。

林衛帶藍劍來,領殷鈺到棲林院裏歇息。

寧瑜才沐浴完,正坐在妝臺前梳頭發,瞧見他來,她起身垂手站在一旁,“皇上。”

“……過來,朕看看你的腿。”

殷鈺坐下來,寧瑜慢騰騰地坐過去,盡力走得像往常一樣,她不想被他輕視了,坐了下來,她又下意識地往一旁挪了幾寸拉開了距離。

殷鈺將她的左腿擺到膝上,捋開裙子長褲,她的腿上有一條極長的疤痕,像條大蜈蚣,殷鈺擡手摸了一下,寧瑜腿抖了一下,她急忙縮回腿擺到榻腳上,捋下裙子遮著,“我私自出宮,讓皇上憂心了。”

“人沒事便好,原是朕不對,讓皇後受了委屈。”

殷鈺笑一笑,解了腰間玉帶擺到床頭,講道:“不早了,皇後早些安置吧,明日便要回宮了。”

殷鈺躺下來,寧瑜坐了片刻,輕手輕腳地上了床,她睡到床的裏面,背過身去,渾身緊繃,她怕他會貼過來索要,從前能忍,現在她心裏有了旁人,她發現忍耐變得艱難。

殷鈺呼吸平穩,卻一夜未曾碰她,偶爾翻身,也是背對著她。

清早,寧瑜睜開眼睛,外面天已經大亮了,陽光擠滿一堂,身邊早已經沒有了人,寧瑜急忙翻身下床。

“醒了。”

殷鈺撩了珠簾進來,瞧著她笑,“飯好了,朕來喊你。”

寧瑜梳洗好,換了身紅衣,她去廳裏用膳,殷鈺給她夾了片香菇,“吃了飯,便要回京了。”

寧瑜一下食不知味,她捧著碗不動聲色地問:“皇上打算拿顧文,容文怎麽辦?”

“他是皇後的朋友,朕倒不好處置了,皇後覺著該怎麽辦?”殷鈺笑著反問,清亮的一雙眸子,像深海一樣,寧瑜琢磨不透他,微微一笑:“不如皇上放了他罷。”

“皇後開口了,那就放吧,吃飯。”

殷鈺笑一笑把話題轉開來,寧瑜抿緊嘴唇,默默地吃飯,他知道什麽了嗎?可是如果他知道,他該大發雷霆才是,可從昨天到現在他一句責備都沒有,太奇怪了,而且寧瑜覺著,他待她,無形中透著客氣。

吃了飯,藍劍等人已經將寧瑜的東西都簡單打包好了,也沒有什麽東西,藍劍也要回京了。

容拂也被帶著回京,顧文去是真的被放了,寧瑜怕殷鈺反悔讓人暗殺他,她親自送顧文出風靈城。

城外柳樹下,起風了,風揚得頭發亂飛,寧瑜將行禮塞給顧文,她眼裏不敢有多一絲的情緒,“走罷,保重。”

顧文抱緊包,紅著眼眶看她,“你等我。”

寧瑜裝作沒聽到,她翻身上馬便要走。

“阿瑜!”

顧文沖過去攔著寧瑜的馬,寧瑜急忙勒停馬,顧文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塞給她,啞著嗓音說:“這裏是一味養身的藥,拿著。”

寧瑜摸到錦囊裏硬硬的東西,她握緊了,點了一下頭,轉了馬頭策馬離去,一背身,眼淚便流了出來。

“我答應你的!”

顧文在她身後,拼盡全力嘶喊——

“我會做到的!”

寧瑜不敢回頭,夾緊馬腹,策馬狂奔!

車馬起程回京了。

寧瑜坐在馬車裏,她打開了顧文給的錦囊,從中倒出一塊羊脂白玉,白如截肪,玉上有流雲紋路,寧瑜翻過背面,玉上刻著一個雲字。

寧瑜握緊玉,這是顧文母親留下的遺物,他很珍愛,平時帶都舍不得帶,寧瑜閉上眼睛,眼睛發熱,忽然搧了自己一巴掌!

江山為聘!

他一心一意的待她。

她卻在利用他。

用他,亂了榮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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